孩子要写一篇作文《令我感动的一件事》,结果他不知道写什么?在书桌前抓耳挠腮,怎么也写不出。身为老母亲的我,那个心碎呀!
所谓的女本柔弱,为母则刚,一点不假。生活逐日将甜美娇嫩的小媳妇们修炼成拥有十八般武艺的神奇女侠,可是她们隐身在平凡的柴米油盐中,即使身怀绝技也丝毫不让人觉出突兀,仿佛她们天生就该这么英武善战!可是孩子似乎不觉得她有什么伟大之处!且不说十月怀胎的辛苦,孩子们不知道。忍着折断十几根儿肋骨般剧痛生才下他们,小小的他也不知道。婴儿阶段,睡干眠湿,一夜四五次夜奶、拍隔儿哄睡、换尿布的辛苦,他更不知道。幼儿阶段为了给他做辅食,一日五餐所花的功夫与爱心,他也不知道。为了选择学区房,一个个辗转不眠之夜的心酸,他也不知道。买了学区房,天天省吃俭用的尴尬,他当然不知道。因为再苦不能苦孩子,他该有的玩具、吃食是一样不会少。而他多半儿不会想到母亲内心会多纠结:加班后是多等一会儿公交车,还是打一辆出租车呢?午饭当然是吃个便利店饭团了,咱可不想理那些呼朋唤友一起订日式商务套餐的单身贵族!可是那个崇尚自我、追求精致生活的人儿哪儿去了……
画画、围棋、音乐、舞蹈、书法等各种培训班,老母亲是不吝惜时间和金钱的,他不知道。无论寒暑,妈妈们陪读时大多只能坐在教室楼道里、窄塞的汽车里守候,还得担心他的身体、精神可好,学习的程度跟不跟得上?必要时还要亲自上阵辅导。舞蹈劈叉是不会了,但是围棋棋谱是必须得背的,英语会话也得拾起来。不管以前会不会,为了他也不得不十八般武艺继续嗨起来……或许在他心里,那个盯着他弹琴,赶着他念棋谱、盯着他算算数的妈妈,比白雪公主的后妈还狠毒呢!
为了陪读,母亲们得全身心的投入,不能有丝毫个性和杂念,不然是会被鄙视的。没有家长辅导的孩子们,在才艺班上进步会慢,慢了老师会表扬其他孩子。咱可不能拖后腿,从小让孩子失去自信心还行?老母亲们苦学的劲儿往往比孩子还足,可是成才的有几个?懂得母亲这份心情的孩子有几个?孩子们当然不知道她们的辛苦,他只知道弹完琴才能吃冰激凌,围棋谱子背下来才可以畅快地玩玩具,把数字写进格格里才可以勉强过关……
偶然看到一篇文章,指责一位陪孩子游泳的妈妈看上去一脸不耐烦,而文章称颂的是另一位和孩子一起游泳并且乐在期中的母亲。嫌弃前一位母亲的不耐烦不投入,赞扬后一位母亲的乐观怡然,自得其乐。猜这作者可能是为男士或者是没有孩子的女士。毕竟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人少啊!当了母亲再指责别人不晚,当不了母亲,至少陪读一天体会一下甘苦再下判语如何?
衣服脏了,自然有干净的来替换。肚子饿了,自然有可口的饭菜端上桌,做个乖宝宝,都吃光仿佛就是对老母亲的最大奖励!他不知道母亲们洗衣、晾晒、收拾的烦恼,买菜、洗菜、切菜、煎炒烹炸的辛苦,饭后锅碗瓢勺的油腻,整理家居诸多功夫的琐碎。反正家里有母亲们在,总是窗明几净,卫生间马桶刷得干干净净,地板上一有污渍就被她们火速清理干净,厨房里总是香味弥漫。要吃什么?玩什么玩具……,简直不用撒娇撒泼,就直接说某某同学都有……老母亲们就会悄悄给置办齐了,毕竟再“凶狠”的老母亲也不愿意让孩子在人前抬不起头……
可是母亲们的付出,孩子们看得见吗?感动过吗?不会,她们的辛苦,孩儿们大多数看不见,因为小时候他还不懂事。等他们渐渐长大,天天看老母亲们买菜做饭收拾家务,辅导学习,不自觉地认为那是应当的!偶然一顿饭晚了,不体谅妈妈是不是生病了,工作是不是有了麻烦,下班路上是不是堵车了……没人这么想,他只是肚饿难忍,不给他吃,他就闹情绪……偶然间父亲客串一下家庭厨师,一个酱油炒饭就被孩子记一辈子,让天天灶台撒汗如豆的老母亲们情何以堪?为了孩子,老母亲真是拼了。刚才网上还爆出新闻,某高三考生为了学习家长不许玩手机,妈妈为了孩子保级代打一年游戏!这对喜欢游戏的宅男是小事一桩,对大多数老母亲绝对是挑战!
家里有老人帮忙的可能会好点,家有一老犹如一宝。但是尴尬的婆媳关系让多少媳妇抑郁失眠……多少鸡毛蒜皮的家庭小事酿成血淋漓的身心伤害,许多家庭宁可不要公婆的帮助,女人自己带孩子,做家务,上下班。可是这个社会不能因为你是一位母亲就对你降低要求,拿人薪水替人办事应当应份,并无一点例外。
家庭、工作蜡烛两头烧,孩儿妈日渐憔悴。这年头,除了钱是真的,还有什么是可靠的,断断不能沦为家庭主妇。没有钱就没有家庭地位,家庭主妇不是不好,得遇到年薪30万以上的能干女婿,还得保证一辈子不见小二、小三,给家用大方,一辈子不变心视妻如“母”。这也太难了吧!人是多么复杂的动物,自己都说不好自己的事,还指望约束别人?极为常见的情况就是孩儿妈们为了家庭,辞职在家育儿,逐渐与社会脱节,沦为家庭奴隶,没有家庭地位,没人尊重,任人宰割。若是有了小二、小三争位,就得净身出户,谁管你能不能重新融入社会?
风险这么大,社会压力这么大,为了让孩儿妈们安心上班,好多姥姥心疼自己的闺女,于是不得不披挂上阵重出江湖。她们早起晚睡,既照顾孙辈,还顺带把家务给做了。早晨,为了让女儿、外孙多睡一会儿,她们早早起床做饭,顺手把厨房、卫生间的卫生给打扫了。伺候女儿一家吃罢早饭,又要哄着小的,又要洗衣服整理家居,还惦记着抽空买点小菜,晚上给孩子们改善生活。有苦要忍者,跟闺女说了,闺女心疼;有累也只是忍者,老人心里清楚,没人可以指望。更舍不得多花女儿女婿的钱,那保姆们都是冲着钱来的,怎么会勤俭持家,任劳任怨?当然没多少人能像她们那般体贴人意!可是做多了做久了,又被当成理所当然……老人心里也酸,身体尚好还行,有时还要忍着病痛硬撑着。倘若遇到嘴甜手阔的女婿还好点,遇着天天阴沉着脸当老人如空气的女婿,也只有忍着盼着孩儿快快长大的份儿……
偶然加班,打电话回家,让家里人饭熟了先吃,不必等我。可是追问大概几点钟回来的肯定是姥姥。通常她会安排孩儿和他爸先吃,估量好我回家的路程和时间,热好饭菜。常常是我到家,孩子大人都吃饱,客厅里一派愉悦、厨房收拾得整整齐齐,给我单独留出来的饭菜,热乎乎温在锅里。吃完饭,姥姥也会抢着收拾了,无非是想让我松口气,多跟孩子玩会儿。很享受姥姥带给我的片刻温馨,想想公婆在家时的专横跋扈……多少次没人的时候落泪,女人也只疼爱自己的血脉罢了……
有一次,因为快速路上有多车追尾事故,堵车堵得严重,给家里打电话,让他们先吃饭,不要等我,实在是说不好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拥堵。好在交警处理及时,竟然半小时内回到了家!很诧异为什么他们没吃饭?因为孩子饿得快,我不愿意晚饭拖后,还跟姥姥发脾气说,“让你们先吃就先吃呗,干嘛等我?压力好大……”嘚啵了一晚上。姥姥一句话也没说,早早睡了……
时隔多年,孩子已上学,基本生活可以自理。姥姥也终于可以回自己家颐养天年。而我仍然是个蜡烛两头烧的焦躁妇人,只不过看心情,自动调节蜡烛燃烧的程度罢了。一次偶然加班,怕孩子饿着了,专门打电话给单位离家近的孩儿爸,谁先到家就做饭吃饭,不用相互等。于是欣欣然完成了手中的急活儿,完美收工,开车回家。大概也就晚上八点多到家,可是没想到等着我的再也不是愉悦的氛围、温度适口的饭菜。而是一片狼藉:狼藉的饭桌,劫后的厨房,一屋子怨愤的小眼神儿……我的饭呢?哦,剩下的米饭不是在电饭锅里?吃剩的菜不是在桌上?还要汤?那刷锅水不是在锅底……以后加班,再也不敢让他们给留饭,还是自行了断吧!
还有一次,孩儿爸自称忙着备考,不能做晚饭。我又临时加班不能及时回家。于是他果断定了外卖,据说还挺丰盛。人家要大考,怎么能亏待自己呢?可是生活总是各种状况频发,有惊有喜,这次临时加班因老板斡旋,取消了!欢快地给家里了打电话,可是紧赶慢赶,还是比往常晚了十分钟。令人惊讶的是:饭桌上被轰炸了一般,原来他们已抢先吃完了饭。当我质问他们:“不是打电话不加班了,为什么不等我?”孩儿他爸一嘴油腻还没容擦,就急急分辨说,“送餐小哥让我们赶紧吃,别等菜凉了不好吃!”
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……我下班回来晚了,还曾因为姥姥多等我半个小时跟她发了一晚上脾气,老人家一句话都没说。现在想想,其实还不是因为她心疼我,知道我爱吃牛肉胡萝卜馅饺子,特意包了等我。因为家里有小孩,累且忙,很少有功夫自家包好吃的饺子,为了这餐饭,她指不定花了多少心思呢,想着一家人一起享用……而当时我根本不懂她老人家,心里只有孩子,只有这个家!而心里有我的人,也只有姥姥了……
细细想来,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,不养儿不知父母恩。自己能顺利地走到现在,真得感谢老母亲的辛勤操劳,她不声不响做妥一切,像个幕后的神奇女侠扶危济困,也教育我继续做好新一代隐身女侠们的“事业”……令人感动的事,一桩桩一件件……可是感动天,感动地,都感动不了小小的他,令他感动且记忆深刻的事竟然没有一件?该怎样启发他呢?一时百感交集,感恩的心不是每个人都有,生活还得继续!
云杨清:女估价师关注情感、家庭、职场,希望文字让女性幸福一点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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